交汇点讯 当下高校的双一流建设正如火如荼推进，教育部刚启动的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双万计划”又一石激起千层浪。如今重点大学和普通院校都有了一流“赛道”，发令枪声响起，高校该何去何从？

　　6月2日，在南京大学教育研究院及南京大学高等教育研究与评价中心举办的“一流大学建设与一流本科教育”研讨会上，高等教育界的顶尖专家学者们对这一热点畅所欲言，新见迭出。

　　一流大学应适当远离大学排行榜

　　自国家启动“双一流”建设工程后，各省“双一流”建设大手笔，给出了数亿甚至上百亿元的预算。而此次“双万计划”让普通高校也有受益的机会。“一流”的扩容和提速，首先要解决方向性的问题。

　　现场不少学者都提到，在一流大学热当中，许多大学的兴奋点和着眼点主要是在力争使某些学科领域顶尖的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数量进入前百分之几或千分之几，往往忽略了本科教育方面对国外一流大学办学经验的学习借鉴。

　　南京大学教育研究院冒荣教授指出，我国一些大学在某些世界大学排行榜的名次上升，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近年来国家科研投入大幅度增加，所带来的高校科研产出的快速增长，并不能真实反映我们大学在国际竞争力方面的增长程度。

　　从1999年我国高等教育大规模扩张后，本专科生招生规模已经从1998年的108万增至2018年的近800万，但出国留学人数却以更大幅度增长。“ 2000年我国出国留学人数4万多人，2015年达到52.37万人，2016年54.45万人，2017年达到60.84万人，2018年我国出国留学人数达到了66.21万，是2000年的十多倍，且呈现‘ 出国留学低龄化’的趋势。”冒荣表示，距离有国际吸引力的本科教育教学体制，我们还有很远的距离。

　　同时，大学应该远离教育的评估热和排名热。冒荣说，有次在高校听一位评估专家作报告，分析该校在高校排名中应争取的策略。由于排名关系学校的名声和利益，一旦哪所高校被圈进评估的排名中，被评价者很难不被名利所绑架。但值得注意的是，任何一种指标体系都会对一流本科教育探索水平的提高产生“天花板”作用，更致命的是，这种指标体系的导向会使得被评价者在活动行为上出现趋同化，不利于高校创新性地发挥。

　　一流本科教育必须有一流的人才

　　高校只有培养出一流的人才，才能够称之为世界一流高校，这已经成为学者们乃至社会的共识。

　　浙江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眭依凡说，一流本科教育的核心使命是培养人才，并且要以培养创新人才为己任。以麻省理工为例，该校斯隆管理学院有个统计，MIT的毕业生和在校生，自己创业的公司和担任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总财富加起来，在全球排名24位。 一个大学培养的人才富可敌国，侧面体现了大学人才培养的价值。硅谷有60—70%的企业是斯坦福大学的教师和学生创办的，有统计硅谷每年的总收入至少有一半以上来自斯坦福大学师生企业的贡献。早在2006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仅在旧金山湾区，就有247名毕业生，创建了多个著名的公司，为该地区创造蓝领技术的财富和大量的工作机会。

　　“一流本科教育改革的重点和方向何在？ 要注重创新创业人才的培养。创新创业人才，首先必须有思想有主见，有批判和质疑的精神，而现有的教育模式很大程度上甚至会扼杀大学生有待开发的创业精神。” 眭依凡指出，如果我们的本科毕业生中有10%的人具有自主创业能力，每个创业者又能够吸引若干个毕业生共同创业，那么高校将会为社会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

　　“大学应该为社会培养伟大灵魂，应该为学生长期发展负责”华中科技大学院校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赵炬明教授指出，在国内，高校的使命、通识教育、专业教育和课程教育都存在目标不清，也缺乏明确的质量检验要求，关注学习效果，构建教学质量保障体系显得格外重要。

　　一流大学创建，首先要重构“师生共同体”

　　人才培养是大学的本质职能,本科教育是大学的“根”和“本”，但一流本科教育的建设路径到底是什么？

　　南京教育研究院的龚放教授直陈时弊，他指出，由于本科生和硕士生、博士生的持续扩招，即使在一些重点大学，在本科教学评估时也要为不突破1:18的师生比底线而左腾右挪，伤透脑筋。

　　在这样的背景下，重构“师生共同体”，对于一流大学的创建尤其重要。龚放说，高校要控制招生规模，增加一线教师，提高师生比。“如果我们不能将1:18甚至1:20的师生比提高到1:12乃至1:10，想要一流的本科教育，想要创建世界一流大学，那都是贻笑大方之谈！”

　　龚放建议，高校可以三管齐下，鉴于我国高等教育同龄人口比例从2008年起持续下降并至今尚未探底，不妨严格控制甚至适当压缩研究型大学本、硕、博的招生规模，在这方面，中国科技大学早就有所行动。其二，可以实施“银发工程”，从退休教师中聘请身体健硕、思维敏捷的教授、副教授担任本科任课老师。其三，仿效世界一流大学，实行真正的研究生TA（教学助理）制，遴选优秀的博士、硕士研究生担任助教，计算工作量发给丰厚的TA津贴。龚放认为，在改善本科教学质量方面，大学缺乏足够的压力。他建议引入学生问责来改变现状。

　　一流大学要有一流“德行”

　　苏州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周川说，谈起“世界一流大学”，我们的关注点就是高被引论文、奖项、课题、“帽子”……但是如果囿于此而无视一流大学的道德建设，那也失之偏颇。一流的学术指标之外，一所学校从学生、教授到管理者都要有一流的道德操守。

　　周川举例说，弗吉尼亚大学曾有个“荣誉准则体系”，考试有不监考的传统。一个澳大利亚女生回国奔丧而不能参加期末考试，教授给她试卷（密封）要求她在回国的飞机上“独立完成”。该女生在飞机上按照规定时间做完试卷，并由空乘人员密封寄回，空乘为女生诚信所感动，为她在信封上集体作证，“为本人独立完成”。

　　在西南联大最艰苦的时期，校长梅贻琦仍忘教师的德行操守。他认为，“学生以教师为表率，地方则以学府为表率”，主张大学应成 为“四方善士之一大汇总”之地。大学招聘教师，历来既重视学术水平，又注重个人品德。

　　周川表示，近年来不少高校有包括学术造假等失德行为，应建立明确而严格的德行标准，建立有效的揭错纠错机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一流大学，不应是一些硬性学术指标和统计数字的堆砌，而应是一个鲜活而美好的形象。

　　当天，有来自全国100多所高校的300多名嘉宾代表出席了本次会议。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副会长张大良，教育部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马陆亭，南京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杨忠，南京大学副校长王志林，江苏省教育厅副巡视员袁靖宇，全国高等学校教学研究中心负责人韩筠出席会议并致辞。

　　张大良代表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向研讨会的举办表示热烈祝贺，他说，我们将紧紧依靠全国高校和教育科研院所的力量，牢牢把握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全局性、战略性、前瞻性的问题，开展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做好咨政服务和成果推广，努力成为政府、高校、企业之间协同创新和共谋发展的重要桥梁。尤其在建设一流本科教育，促进高校教育教学改革，加强教材建设，加强实验室和试点基地建设，加强教师队伍建设，扩大国际交流，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加快双一流建设，增强高校服务国家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能力的方面建言献策，为推进高等教育强国建设，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作出新的贡献。

　　交汇点记者 杨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