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志愿者的“摆渡”生活
2020/02/10 11:21  中国青年报  

  2月9日,武汉百步亭社区,一位志愿者司机让一位自行来到发车点的轻症新冠肺炎患者上车后,等待同事告知他目的地。这位患者将被送到市内一处方舱医院接受隔离治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峥苨/摄

  ■武汉的一群车队志愿者,被当地人称作“摆渡人”。粗略估计,这一群体已超过千人。这群志愿者中,最活跃的大部分是90后,最小的是1998年出生的,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和热情化解了部分人员暂时的出行难题。然而,在病毒面前,志愿者也不能幸免,有人感染甚至离世。但更多人相信,自己能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抗击疫情结束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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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3日下午,54岁的武汉志愿者何辉走了,病因是新冠肺炎。

  从除夕到正月初五左右发病,这个40人大家庭的顶梁柱一直作为武汉志愿者车队的一员奔波在武汉街头,义务接送医护人员。

  何辉的家人回忆,他在加入志愿者车队时曾说,“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

  疫情突发,像何辉一样的车队志愿者,被当地人称作武汉“摆渡人”。粗略估计,目前武汉市这一群体的规模超过千人,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和热情化解了部分人员暂时的出行难题。可在病毒面前,志愿者也不能幸免,有人感染甚至离世。

  这些事情必须有人做

  田正波也是志愿者车队的一员,他每天往返医院三五趟,负责武汉市汉阳区洲头街怡畅园社区内有需要人群的出行。

  虽然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驾驶,但田正波说,志愿者们还是尽可能避免送发热病人,因为要保证护送的医护人员、社区人员与司机的安全。

  1月24日之后,田正波就没回过家,“只在中途回去拿了趟衣服,我让爱人把衣服放在电梯里。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5岁的女儿打着赤脚要跑过来。”当时的田正波正穿着防护服,赶紧喊她停下。

  田正波说,在报名加入公司组建的志愿者车队时,他只想着,“自己是武汉人,要为武汉尽点微薄之力”,直到除夕正式通知上班才敢告诉家人。

  在田正波对接的社区,社区工作人员正一一了解与核实几千户住户的症状与防护问题。“不跑车的时候我就帮忙打电话给住户,核实情况,有出现被感染居家隔离的患者,我就去相应的门栋贴告示。”田正波说。

  田正波所在的志愿者车队已经奔波十余天,这支不同年龄层队员组成的队伍,经历了从最初的“人心惶惶”到现在的“不害怕”。用田正波的话来说,大家都在努力,接送、运输物资这样的事必须有人去做。

  离家十余天,家人始终为他担着心。他说,做好防护和消毒,有信心,要坚持到最后,抗击疫情结束的那一天。

  你会想马上接下一个任务

  1月26日晚,一条朋友圈里帮助医院送物资的信息,让张超(化名)当即选择加入志愿者车队。家里人不赞成也没能阻止他。

  这些天,他运过物资,也接送医护人员。“没有时间吃饭,看到前线医护人员需要很多帮助,会尽心尽力做。”在张超最早加入的几个微信群里,每天都几乎不间断发布接收和派发防护物资、接送医护人员的消息。

  “有上瘾的感觉,你会想马上接下一个任务。”一次为了等物资,张超从晚上7点一直等到次日半夜一两点,“不是一辆车,是十几辆车都在等”。还有一次拉物资,一个志愿者因为一人运不了,向已休息了的张超求助,“那会儿已经半夜两点半了,是最晚的一次”。

  “封城”后的武汉,路上飞驰的不少车辆都来自各个志愿者车队。张超加入车队后的第四天,他所在的3个志愿者群已有近1000人。

  这群志愿者中,活跃的大部分都是90后,最小的是1998年出生的。

  “刚开始不管是激情还是怎样,大家的干劲儿比较足。第三、四天接完医护人员,发现有些事情还是要优先考虑,比如做好自己的防护。”在张超看来,“安全防护做不好就是做坏事”。有一位志愿者家里有双胞胎小孩,“我知道后就找他谈,故意说得狠一些,告诉他要是他再来跑运输我就把他踢群”,后来这位志愿者改做后勤工作了。

  面对疫情,更需要志愿者群体的冷静

  实际上,对这些志愿者来说,防护物品一直缺乏,最早的时候,很多人只准备了口罩、平光镜和帽子,近期才有大部分司机穿上了防护服。张超觉得应该强化部分志愿者的安全意识,他把收集到的防护知识请医生修改后,发到群里,“但文字的东西,大家都不爱看。直到听说有志愿者感染后,很多人才真正重视起来”。

  志愿者大象从很早便担忧志愿者群体的安全问题。他曾是2008年汶川地震民间救援队的成员,有专业救援经验。12年前,他曾在火车上碰到一对给中介交了4200元就为了去前线帮忙抬水的夫妇,大象发现他们没有任何专业救援知识。他担心这次武汉的疫情里也发生类似情况。

  大象在接送医护人员外,主要给志愿者募集物资,直到现在,防护服和酒精都相当紧缺。在志愿服务初期,有的志愿者曾不以为然地跟大象讲:“我身体好得很。”

  “现在有效调配不足,又缺乏日常的专业志愿服务培训,此时更需要志愿者群体的冷静。”大象观察到,目前物资紧缺的状况略有缓解,一部分志愿者车队在其他力量补充上来之后慢慢在退出。

  江城勇士,洗刷了我的灵魂

  最近几天,曾尧更多的时候是在武汉市第九医院的留观室里照看66岁的父亲。父亲1月中旬开始发烧,当时以为是流感,月底的两次核酸检测结果呈阴性。但目前情况并不乐观,曾尧正在不断地通过各种办法,寻找一间有呼吸机的病房。

  他的志愿者生涯因疫情而起,也因此而终。

  最初为找口罩,曾尧联系上了校友群里的一位校友付文杰。媒体报道付文杰时称他是卖房卖车捐300万物资的90后。从那时起,曾尧就跟着付文杰一起为武汉同济医院、武汉协和医院等配送急需的物资。

  春节期间,父亲身体情况看似有好转,曾尧也被志愿者的行动感染,便正式加入付文杰的车队,归属于物资组。

  在曾尧短暂的三四天志愿者生涯里,他都是早上九点前去医院给父亲送完饭就出发送餐、送物资给医院。“那时候武汉三镇到处跑,每天跑掉将近一箱油。”他亲眼看见,医护人员在物资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冲上一线,而身边志愿者四处奔走不计得失。

  “这些对我冲击很大。”曾尧说,“江城的勇士们洗刷了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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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郑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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