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行两会”的掌门人已离开现场，但2019陆家嘴论坛第二天上午的第一场全体大会依旧成为陆家嘴金融城的焦点：中国人民银行前行长周小川与自称为“极客”的201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罗默在会上进行了一场真正的“高端对话”。

　　努力保持科技的多样性

　　“当今社会科技发展迅速，近年来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大范围进入应用领域，但为何却没有在全世界范围内看到全要素生产率的上升，这似乎有悖于您得诺奖的‘内生增长’理论？”对话一开始，主持人就向保罗罗默抛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造成当前这种现状的一大原因就是各领域的‘领头羊’式高科技公司都逐渐成为垄断者。”面对略显“刁钻”的提问，保罗罗默坦然应对。

　　他解释道，这些高科技公司在取得行业领先之后都会针对一个特定市场创造出一个平台并提供免费服务，但当平台开始锁定用户后，就开始提高收费获得高额利润。“这已经成为高科技企业的商业模式，它们把更多的钱投入到建设垄断性平台当中，却没有投入到提高生产效率方面。”

　　如今，高科技巨头的“垄断”行为的弊端已在全球贸易摩擦中有所显现。保罗罗默建议，在推动科学技术商业化时应该努力保持科技的多样性，比如芯片不应该都使用同一个架构，全世界的服务器也不应该都使用同一个系统。“垄断会使世界经济变得更脆弱。在反垄断方面，经济学家和政府监管部门还有许多可以努力的空间。”

　　周小川非常赞同保罗罗默的观点。他补充表示，像贸易领域一样，在科技领域也是，合作形成的生产力最有效率，对各方最有益，“如果硬要割裂，或形成垄断，则降低了大家的发展速度。”

　　提高企业股权融资比例

　　“中国金融开放”既成为这场全体大会的主题，也成为周小川和保罗罗默讨论最为热烈的议题。

　　“从当前数据看，中国的金融体系有些过度依赖债务，风险很大，应减少对债务的依赖。”保罗罗默认为，中国的金融开放应该首先围绕提高中国企业通过股权融资创造社会价值的能力。

　　他表示，基于股权融资的公司很容易解决破产问题，也比较容易进行风险控制，还有更大的空间进行创新。但如果是通过债权进行融资，公司就很难获得这三方面的“红利”，一般需要绕过很多障碍才能解决这三方面的问题。

　　“中国的股权融资市场，即直接融资市场是改革开放后才建立起来的。”周小川认为，需要进一步金融改革和开放才能解决当前问题。

　　应强调股权市场的重要性

　　陆家嘴论坛开幕当天，周小川与其他23位国内外金融组织、金融机构以及律师事务所负责人一起受聘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如何建设好上海国际金融中心”也因此成为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之一。对话中，周小川也与保罗罗默交流了看法。

　　“我与其他委员还没开始正式讨论，但我脑子里始终有一个想法。”周小川指出，金融中心建设的核心就是股权市场。

　　周小川认为，如今已是电子化时代，很多金融业务在开展时已无地点限制，不需要人们都聚集到一个城市，通过不断见面，不断讨论来做事情。比如，香港作为金融中心就有很多的后台业务，包括支付结算、信用卡处理、贸易融资等，都已转到香港以外的地方开展。“所以，上海在讨论如何建设金融中心时要看到，到底哪些事是需要大家聚集到一起才能做的。”

　　保罗罗默的观点与周小川“不谋而合”，他认为上海要成为国际金融中心面临两大机遇：一是发展一个更好的、基于股权的融资系统；二是基于“一带一路”打造独特的金融系统，创造更多利润，调动更多资源。

　　“在强调股权市场重要性的同时，还需要提高标准，特别是会计标准。”周小川补充，并且还要考虑和国际标准的接轨程度，货币的可兑换程度，以及按照国际证监会组织（IOSCO）的标准来强化监管。“此外，人才聚集、信息通畅等方面的事情也需要不断往前推进。”